“我想對所有的女孩兒說一聲,隻要有夢想,就大膽去想,大膽去做,萬一哪天就實現了呢?” 喜報!咱蕾子算是出息啦。 前腳才登上《VOGUE》重磅的20周年九月刊封麵,與巨星大腕兒們平分秋色。
後腳在剛剛落幕的威尼斯電影節,她直接憑《日掛中天》成為史上第三位華人威尼斯影後。 歐洲三大獎的含金量不必多說,電影咖的天花板就在這兒了。更難得的是辛芷蕾還這麽年輕,福氣還在後頭呢。
辛芷蕾一直是飄這兒的常客,幾次寫她,總是帶著深切的期待。 去年,飄把她列為挑戰85花霸權的85一代新勢力之一,彼時她幾部作品收效一般,但我覺得隻是時間和策略問題,野心如此強悍的女人,總會自己殺出血路。 今年早些時候又寫了《抄襲舒淇是辛芷蕾最好的出路》,意不在拉踩,而是探討女演員的事業規劃。在我看來,舒淇那種靠個人特質發揮的戲路、以及藝術電影+國際賽道的路線,其實很適合辛芷蕾參考。 規劃夠適配,自然是實至名歸。 說完蕾子,今天還有個女星,是怎麽也繞不過的—— 親手把獎杯送到她手裏、在她發言時全程在背後慈母笑的趙濤。 以防萬一你對咱濤姐不夠熟悉:她,主演所有電影都入圍歐洲三大電影節的演員,奧斯卡及三個A類獎項的評委,也是本屆威尼斯的唯一中國評審。之外,她亦是賈樟柯的禦用女主和伴侶。
趙濤屬於是已自成一派的大演員,但在國內認知度向來有限。 直到這一回,她的名字終於隨著一個名詞席卷內娛—— 撕獎。
這個詞匯上次大規模出街,還是23年範冰冰出任柏林電影節評委的時候。 撕獎撕獎,顧名思義,即把獎項撕回家。 能在國際電影節擔任評審的華人往往會被寄予厚望,大眾希望他們能在評審團中為華語電影爭取獎項,為本土作品保駕護航。 那屆柏林電影節中,姚晨監製、霍猛執導的《生息之地》亦獲得最佳導演。兩位大花事後在評論區裏親切互動,姚晨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。
範冰冰是雙料國際A類影後,也是電影節評審席常客,並非很多人以為的沒人認識的毯星。她以往每次出任評審,入圍的華語電影基本都拿到了獎項。 濤姐呢,也不是頭一回。 除了這次為辛芷蕾保駕護航,在此前擔任東京電影節、上海電影節等國際獎項評委時,她就表現過不俗實力,凡姐所到之處,華人必有獎拿。
趙濤曾在東京電影節助力《雪豹》《老槍》兩部國產片拿下大獎 當然不是說這個獎全要歸功於趙濤,打鐵還需自身硬,別人家評委全是業內頂尖大佬,咱的功夫不到家,怎麽撕人家也是不會認的。而這才是撕獎的根本前提。 所以這個獎辛芷蕾拿得堂堂正正,濤姐隻是在她出彩的基礎上推了一波,屬於是幫她爭取應得的榮譽,免得因種族國別受了委屈。
事實上,華語電影人的“撕獎”往事之精彩,是很多人所不知道的,更有不少值得深挖探究之處。 今天不妨就借借蕾子和濤姐的這波熱度,再盤一盤中國電影人的撕獎二三事。 2005年的柏林電影節,是華語電影在國際影壇的經典時刻。 顧長衛、蔡明亮兩位大導分別摘下評審團大獎和傑出藝術貢獻獎,二人各執一尊銀熊,春風得意。而站在他們中間的,是一位濃妝豔抹、穿著大膽的性感女人。 她,是那屆柏林電影節的評委會成員白靈。
多數電影人麵上對“撕獎”這個說法都是不承認的,這樣嚴肅的藝術活動,如果獎項全都要靠人脈爭取,豈不兒戲?
但說話從不過腦的白靈卻在一次采訪中透露了“撕獎”的真麵目—— “我坦白和你講,如果我不是評委,《孔雀》不可能拿到獎。如果你當時在場拿著手機拍,會看到我和其他評委吵到最後都要打起來了,太不容易了。”
是的,“撕獎”是客觀存在的,隻是它的實質並非是純粹護短,而是隨電影節評選規則自然產生的副產品。 國際電影節多采用小評審團製,也即獎項由人數不多的業內大拿組成評審團討論得出,不考慮大眾、媒體等其他因素。
本屆威尼斯的9人天團 而在國際上,電影一直是個白人一家獨大的產業,直到如今這個現象仍未改變。哪怕各大電影節都在盡力遴選來自不同文化、不同地域的作品進入競賽,但這些作品往往必須符合西方人的品位、眼光以及刻板印象才有機會突圍,否則難以被賞識。 就說柏林吧,幾十年如一日地偏愛黃不拉幾的西北農村電影。 倒不是說他們有多大惡意,這些片子確實也都不錯,但擱一塊看,就曉得西方人對東方的想象與理解有多貧瘠。
西方人的視野有限,就需要真正懂東方美學的來補充。 在這一事實基礎上,華人評委的職責就不能隻是維護程序的公平了。 為了讓東西方電影得到更宏觀的公平對待,他們必須得讓自己的文化與藝術被理解,像給兩套編碼做轉譯工作,也得努力對抗評審團裏獨大的西方視角。 就像白靈所說: “我一遍又一遍向他們解釋這部電影有多好,向他們介紹中國的文化,盡管他們可能也沒辦法理解,但我特別喜歡這部感性又細膩的電影,我必須為它爭取一個獎。” 瞧,“撕獎”不一定像聽起來那麽抓馬,它實際上可以是件挺嚴肅的事,可以成為藝術交流的重要過程。 OK好話說差不多啦,現在讓国产AV蜜桃网站接回抓馬頻道—— 在法國《自由報》的報道中,58屆戛納的評審伯努瓦·雅克回憶了同在評審團的吳宇森當時的表現。 據稱,吳宇森在整個過程幾乎一言不發,沉默著聽全場爭論,直到王小帥的《青紅》放映後,他才鄭重表態: “我對你們爭辯的一切,以及国产AV蜜桃网站看到的所有電影,都非常感興趣,我覺得我無法站隊,但我必須表態一件事。国产AV蜜桃网站剛剛看了一部來自我祖國的電影,而我想要回去拍一部曆史戰爭片 。如果《青紅》從戛納電影節空手而歸,我作為一個電影人的命運就會被封死,因為我的下一部電影需要全中國人民的支持。 ” ——翻譯:@陀螺電影 最終《青紅》拿到了一個不很重要的獎,吳宇森也安心地回來奉上了他的曆史戰爭大戲——《赤壁》。
白靈和吳宇森代表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維,但總而言之,言而總之, 無論為公為私,獎一定是得撕的。 藝術創作者本就是世界上最自負乖張的人,要求他們在一起心平氣和、公正公開地評選獎項,本就是天方夜譚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張,且都覺得其他人屁都不懂,爭端是免不了的。 區別不過是,有些人段位高,讓所有人心服口服,撕出風度撕出水平。 而有的人底氣不足,再有心也是愛莫能助。 擔任三大電影節的評審是個頗高的榮譽,也是大花必爭的成就。 而很多路人恐怕想不到的是,在這一塊戰績斷層勝出的大花,是舒淇。 在很多女星還在削尖了腦袋想要入圍時,她已經在戛納、威尼斯、柏林實現了評審大滿貫,還能穩居C位。
然而在越過這條咖位至高線後,新的等級秩序又赫然出現。 舒淇在國際上是很有影響力的。 作為侯孝賢的禦用女主,多年跟隨導演征戰各大電影節,被認為是能代表中國電影的麵孔。 可如果跟另外兩位獲得評審大滿貫的女演員比,咖位不免矮了一截—— 張曼玉,鞏俐。
而能否在評審團中說上話,最基本的資本就是咖位。 2023年舒淇擔任威尼斯電影節評審,她就在采訪直言大家都很有主見,“很難拉得動票”。 “比如有華語電影入圍,你就會想要把很多東西解釋給人家聽,比如說国产AV蜜桃网站中華文化的背景、中國的曆史、人與人之間的情感……所以在某些時候,你一直在一個解釋的狀態裏頭,但這次我就相對輕鬆一些。” ——鳳凰網娛樂《專訪評審舒淇:評審會議就像玩貓貓》 為什麽說這次相對輕鬆呢? 因為這屆威尼斯壓根就沒有華語電影入圍。 對比不輕鬆的時候,也看得出她之前有多累。 2008年,她在柏林電影節給一群國外評審講解加比劃,助力王小帥的《左右》拿到了一個最佳劇本獎。 (P.S.王小帥運氣不要太好,每次都有自己人幫襯)
次年,她又在戛納碰上了《春風沉醉的夜晚》和杜琪峰的《複仇》,又全程充當中國文化普及大使。 最終,單拎情節看堪稱狗血倫理劇的《春風》斬獲最佳編劇,據說當時現場噓聲一片,連編劇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。 顯然,這是一個鼓勵性質的、被分剩下的小獎。 不過舒淇也實在盡力了。 因為那屆戛納的評審團主席,恰好是地位奇高、作風強硬的伊莎貝爾·於佩爾。
據傳那一年,她為了把最高獎金棕櫚頒給多年來力捧她的導演哈內克,對評審團其他人的意見嗤之以鼻,甚至將大家票選的結果直接推翻,被批“獨裁”“法西斯”。
這告訴国产AV蜜桃网站,撕獎還需自身硬。 比起舒淇,鞏皇與曼神的評審之路就有底氣得多。 1999年,柏林電影節的主席邀請鞏俐出任評審團主席,為了讓她放心,甚至提出要給她配備四個翻譯,足見重視程度。 而那一屆的評審團大獎由她親自頒發,獲獎作品是張藝謀的《我的父親母親》,也是章子怡的出道作。 在章娘娘這張風光無限的照片左下角,正是悶聲幹大事的鞏俐。
而鞏俐更艱辛的戰績,是1997年的戛納。 那一年,鞏俐成為了戛納首位華人評審,但不巧,那一屆的評審團主席是法國另一位難搞的伊莎貝爾——以美麗與瘋癲聞名的影後阿佳妮。 這位姐實力是真硬,精神狀態也是真瘋。 她一上任就立刻解散了主辦方選好的評審團要求重組,結果自己邀請的都表示婉拒,隻能由主辦方擦屁股,鞏俐就是這麽被拉過來救場的。 之後,更是有諸如搶戛納市長的酒店房間、強迫全評審團7點多跟她共進早餐等瘋狂舉動,令整個電影節流程都堪稱災難。 離譜的是,在評審過程中,阿佳妮不知道為何對那屆入圍的王家衛的《春光乍泄》發了難。 先是以各種理由拒絕給高票的《春光乍泄》大獎,給王家衛分了一個次獎後又各種阻撓梁朝偉拿影帝,全然不顧其他評審意見。 題外話,阿佳妮對中國電影沒啥意見,當年她對《霸王別姬》的欣賞與支持就令陳凱歌感念多年。這回對王家衛這麽刻薄,可能就是純粹覺得難看。
新浪娛樂《獨家對話陳凱歌:華語唯一金棕櫚<霸王別姬>誕生記》 好在,當時有鞏俐費盡口舌為王家衛辯護,和這位歐洲影壇一姐杠上了。
鞏俐經紀人回憶 其實鞏俐一向不喜歡王家衛的風格,但力捧《春光乍泄》不是為了做姿態,而是這部作品真的讓她對王家衛改觀,認同了他的藝術。 最終,《春光乍泄》艱難地拿到了很有重量的最佳導演獎,而鞏俐在幾年後也成為了王家衛女郎的一員。 《愛神》 可見,在國際電影節裏,處於弱勢地位的華人評審要“撕”到一個獎,已然是地獄難度。 而1999年的威尼斯影展,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兩個最大獎,竟破天荒地均由中國導演拿下。 這空前絕後的成績,則少不了當屆評審張曼玉的助攻。
和鞏俐類似,也是因一場“撕獎”之緣,促成了張曼玉和張藝謀在《英雄》的合作。
這麽看,撕獎在人情交易和為國爭光兩個極端之間,還有一種中性的投資屬性。 造就別人的傳奇,不光能惠及自己,也能惠及整個行業。 尤其對精明無比的鎖姐,為東山再起所做的每一點人脈投入,總歸不會白費。 聊過了或高尚或庸俗的撕獎,最後再來講個純抽象的。 2000年的第53屆戛納電影節,是華語電影的巔峰時刻之一。 薑文、楊德昌、王家衛的三部神作在同一年入圍,並最終斬獲三項大獎,且這屆評審團並無華人電影人相助。
按說這個結果已相當不易,但坊間一直有傳聞,屈居二獎的薑文,對拿下金棕櫚的丹麥電影大師拉斯·馮·提爾自此懷恨在心,放不下橫刀奪獎之仇。 2003年,拉斯·馮·提爾攜新作《狗鎮》再戰戛納。然風水輪流轉,這一屆的評審團裏恰好有薑文。 《狗鎮》後來成為經典之作,可在那屆戛納莫說大獎,連個安慰獎都沒分到。 而後來一直有傳聞,薑文當年在評審團裏極盡倒油之能事,向所有評審狙擊《狗鎮》,還不乏輕蔑地說比他大半輪的拉斯·馮·提爾是孩子被慣壞了。 “三年之後,薑文成了第5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評審團的成員。他就堅決狙擊拉斯·馮·提爾的《狗鎮》,拚命遊說其他評委,一定要將金棕櫚獎授予格斯·範·桑特的《大象》。 薑文麵對媒體,說《狗鎮》這部片子有煽動性卻沒有征服性,還說這孩子被慣壞了,暗示戛納給了拉斯·馮·提爾太多的機會。一個1963年出生的管1956年出生的叫“孩子”,這種口氣其實帶著一種輕蔑。” ——葛穎《世界影史50名人傳奇》 撕獎撕到這個水平,已經臻於化境了。 自己這邊能不能贏不再重要,重要的是絕不能讓看不順眼的人贏。 換個角度想,其他人的撕獎還隻是在西方的規則係統裏為自己爭取利益,而薑文搞的這出也算是利用規則去輸出了,雖然對自己0好處,可是解氣啊。 這套理論叫站著把獎撕了,誰有獎撕誰的。
這一溜兒盤下來,其實不難發現,撕獎雖也是榮譽之爭,但根上仍有權力遊戲的色彩。 對比之下,辛芷蕾這次的獎拿得更顯難得,不摻雜那麽多的算計和利益分配,隻關乎一個優秀女演員的自我實現,和另一個優秀女演員的努力成全。 幾年前,還是二線小演員的她發過一條微博自嘲,沒想到如今她就真的站上了這個至高舞台。
比起什麽撕贏了撕輸了的,這反倒是更讓人心潮澎湃的結局—— 一個女孩 實現了白日夢,足以激勵成千上萬個女孩前赴後繼地去成為夢想家。